早上看到《中国新闻周刊》里的一篇文章:《爱,很遥远很简单》。感触良多。可以说,就我目前所了解的有限的公益行动的各种方式里面,文中提到的公益方式是我最为认同和欣赏的一种。当然,这大概和自己的社会角色也相关。
什么是义工?什么是义工的内在动力?什么可以使义工的内在动力永不停歇?如果义工的付出变成纯粹的责任,会不会累?会不会放弃?这些都是我一直在思索的问题,也是这些困扰让我目前还称不上是个真正的义工。骨子里我是一个抗拒责任二字的人,所以,和责任相比,我更相信快乐的力量。
希望大家可以由下面这篇文章进而探讨一下春天的礼物下一步的发展(包括正在进行的捐书活动)。
爱,很遥远很简单
一种新兴的旅游方式,看似一种同时 传播爱心的公益之旅,却更成为了修补都市人爱心的补给方式
★文/戴婧婷
2005年底,一夜成名的女孩周笔畅在一系列商业活动中去了一趟陕西定边县,在县里的闫塘村和西高圈村里,她带给当地的孩子不少生活和学习用品,还在闫塘村一所小学“顺便”给小朋友们上了一堂课,教他们写“爱”和“水”字。周的农村之行,其实是一次安排好的为帮助中国西部农村缓解缺水问题,由明星参与的公益活动。
有这样心愿又付之于行动的,当然远不只刚成为明星的周笔畅。事实上,一种伴随自助旅游,同时对偏远地区孩子或环境进行力所能及帮助的出行方式已在都市的一群普通人中悄然兴起。
都市人对农村的简单想象
33岁的安猪(网名)是北京一家体育网站的商务经理,这两年来他一直致力推广以“多背一公斤”为口号的公益旅游活动。所谓“多背一公斤”,最基本的形式是制定行程时顺便打听旅游地附近有没有学校,在行囊里带上一些文具书本,玩过景区后再花上一两天时间到学校与老师、学生交流,再把学校信息、所缺资源以及需要资助的学生整理公布在网站上,提供给愿意帮助的下一趟前往的人。
安猪发起这个活动源于2003年4月。当时北京的非典使爱好旅游的安猪没法远行,通过旅行网的论坛,他参与了一个“阳光志愿者协会”。那段时间,他每逢周末到北京郊区的民工子弟学校对学生进行辅导,坚持了一年之后,他开始觉得周六大清早8点起床跑去郊区很辛苦,做志愿者的付出变成了一种纯粹的责任。 2004年4月,一位驴友的旅行见闻让安猪有了新的想法。“这位朋友在云南德钦遇到了两位长期支教的老师,他们托我朋友把两句话转达给一位在另一个村支教的老师,一句是‘坚持就是胜利’,另一句是‘你并不孤独’。感动之余,我突然想到驴友喜欢走的路线大多是开发较少的偏远地区,可以把游玩和公益结合起来,一边旅游一边给沿途的学校带去一点帮助。”
那个时候,国内已经有很多自驾车游的公益活动,只不过往往都是配合特定的募集捐赠或扶贫助学计划,专门跑到当地进行捐赠,既耗费经济又消耗时间。安猪则希望让公益旅游更平易近人,使公益变成旅游附带的“举手之劳”。
当他实际地来到安徽歙县的一座小学时,才惊讶地发现自己一心想拯救那些孩子于水火的想象实在是“坐在城市里瞎想出来”,太自以为“伟大”了。“我根本没资格去施舍什么,他们挺有尊严。”安猪和孩子们一起去野炊,感受更多的却是孩子们给予的快乐,“那里的孩子根本不是想象中那样悲惨兮兮地等待着被救助。他们虽然很穷,但很快乐,比我们活得快乐多了,他们的快乐特别简单直接。”
当他按照事先设计的课程,正儿八经地站在讲台上拿着一套北京的风光明信片讲解,下面的孩子听得一脸茫然,一点都没有他预想的那种激动的神往。结果用数码相机给他们拍照时,他们的拘谨一扫而光,争先恐后地围过来抢着要拍。而事先设计的很多复杂游戏也派不上用场,只要几个气球就能让这些孩子玩得很开心。
这样的尴尬差不多无一例外地发生在第一次参加公益旅游的都市人身上。北京驴友陈静去年“五一”假期参加了山西碛口的旅行,她来到碛口镇小学,与这里的孩子聊天时,问他们“知不知道清华大学,想象清华大学里有什么。结果孩子们的回答竟然是,“清华大学里有大楼,有湖,有树”,没有一个人说她想象的“有知识渊博的老教授”。
几乎所有接受采访的驴友都会提到一个共同遭遇,就是问当地孩子的梦想时,他们以为会得到像城市的孩子那样的答案,比如“科学家”“企业家”“空姐”等等,事实却令他们大跌眼镜。“孩子们根本不理解什么叫梦想。”在河北涞源一所希望小学探访的Gracekiller(网名)觉得不可思议,“经过一再启发,一个男孩终于明白了,写下了他的梦想:当工人,200块。他的要求低得让我吃惊。这样的梦想已经算是很敢想了,还有两个男孩子,他们都写了:长大后当农民!‘不想做别的吗?’我问,他们摇头。‘那你们要种些什么啊?’还是不说话。”
付出同时却收获了更多难得的快乐
一位贵州的老师后来告诉安猪,应该站在一个真正平等的位置去跟这些孩子们交流。其实这些孩子最缺乏的是来自外界的信息,这一点恰恰是去那里的都市人最容易做到的。安猪现在的想法是完全放下“使命感”,就以游客的身份和孩子聊天、游戏,抱着轻松心态和当地人玩成一片,给他们带去外界的资讯,“一公斤物资”反倒成了一个“引子”,他们旅游的重点变成了驴友对当地生活的了解和体验。“我不是去做志愿者,公益只是旅游的一部分。我更相信快乐的力量。”安猪如此总结。这种简单快乐的行善方式被驴友们称之为“随心公益”。
北京驴子黄肇宁是一名摄影爱好者,在自助行多年后,她逐渐厌倦了“走路看风景”的简单观光。2005年“五一“假期她到贵州参与了“多背一公斤”旅行,把位于路线附近的白碧小学和凯里六中列入了行程,根据网站上的信息她购买了学校需要的文具和篮球。刚到学校,她很意外受到了贵宾般的礼遇,校长亲自领着孩子们在村口迎接,老师腾出宿舍来接待了他们,并安排好一切,甚至还要送他们当地的特产,热情得让他们不知所措。在学校,她和同伴逗留了一天,与孩子们玩橡皮筋、跳绳、折纸,和老师、村民对歌、喝酒、聊天,在那里,黄肇宁感受到过去的自助游从不曾有的乐趣。
2005年“十一“期间走访白碧小学的May(网名)也有同样受宠若惊感受,“我们的车开进白碧时,孩子们开始有些怕生,远远的看着我们,当说明来意后,他们就把我们团团围住,争着抢着带我们去山上看村庄和梯田。一路上,他们采来鲜花野果,挖出自家田里的地瓜,还给我们做“导游”,给我们唱山歌。我们这些大城市来的人倒成了真正的被施舍者。”
一位驴友kaka(网名)回忆,在告别的时候,一个女孩子悄悄地递给她一张自己画的画,是用铅笔画的一朵花,纸也有些破损了,但花很美丽。“一下子,酸胀的感觉就冲到我的眼睛里。她们不知道用什么礼物来送给我们,却不知道那一张画就是最动人的。”
安猪告诉记者,这些地区的居民并不清楚游客可以带来什么,也不会把游客看成传教士或者救世主,而是很新奇地把他们当作客人,用一种最原始、纯朴的方式加以款待。
由于最近几年国内自助游发展迅速,曾经是背包客天堂的云南、四川等地热点风景区已相当商业化,朴实的民风也多少变了质。反而公益旅游探访的学校村庄大多是相对偏僻的景区,还维持着原初的面貌。
到现在,“多背一公斤”活动发起30余次,参与者多为喜欢自助旅行的都市白领和大学生,他们的活动区域遍及四川、广西、云南、贵州、湖南、河北、山西等地。目前最直接的作用就是帮助热心此项活动者掌握每所学校的具体需求,找到需要资助的对象。在他们的推广下,广西龙胜、贵州中洞和白碧等几所学校已经成了闻名的助学地,接待了一批又一批旅行者的探访和捐赠。除了安猪的“多背一公斤”,已有不少户外和旅游俱乐部、论坛组织过类似模式的随心公益活动。
都市人的心灵SPA
正是这种让参与者“收获远远大于付出”的独特感受,令几乎所有的受访者都不约而同地承认,“公益旅游更多受益的是旅行者自己。”
因为驴友们能够带去的物品毕竟十分有限,现阶段也无力发动大规模的捐赠和资助活动,要及去改变被访地区的教育现状更是不可能。反倒是旅行者以很小代价换来了久违的“精神慰藉”,体会到“城市中已经淡漠的情怀”,很多人都称“当地孩子纯洁的眼神,在城市孩子的身上完全找不到了”。
“温暖”“感动”“震撼”这些词语是很多人在事后游记中都提到的字眼,这种情绪特别能激发起都市人逐渐荒芜的爱心。不过在感动之余,背包客们大多表示并不会为此放弃目前的常规生活,完全投身社会公益活动。
安猪的想法很有代表性,他经常说,“人都是自私的。我们都想追求快乐,而不是为了受苦。我改变不了什么,这更接近我的现实能力。通过‘多背一公斤’我又交了很多朋友,所以我做这种公益也就是为了快乐。”少了牺牲奉献的公益旅游,成为普通人可以接受并为之的一种生活方式,对于都市人来说,这更像一个“心灵SPA”。 ★